这个小妮子。
一不留神就给自己下了套。
她还真是时时刻刻在找机会。
莫离一边在心里暗暗懊恼着自己刚才怎么下意识就作了回答，一边疯狂地思索着，到底应该怎么把这个局面扯开。
而与此同时，面具之下，纪寒的表情却已经开始变得很复杂，她有些犹豫，又有些畏惧，嘴唇微微张开，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音节。
仿佛在担心着，一旦自己说完话，就会现在的局面彻底走向崩盘。
可是看着面前这张厚厚的面具，纪寒怎么还是无法按捺住，自己对于那张面具下的表情的好奇心。
如果没有一个人做出改变，率先摘下面具。
恐怕自己这辈子，都没有办法距离真实的莫离再近一步吧。
于是，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，纪寒看着莫离，眼神坚定，暗暗攥紧了拳头，无比认真地说——
“师尊刚才莫不是想说，确实挺厉害的？
“安安也这么觉得，没想到纪仙子看起来迷迷糊糊的，做起这些事来倒是毫不拖泥带水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纪寒听到的，并不是自己的声音。
而且，也不是莫离的声音。
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之间，对方亲昵地抱住了莫离的手臂，而后毫无畏惧地迎着纪寒，带着笑意询问道：
“不过嘛，纪仙子说的以前，是什么意思？
“莫非是指安安和师尊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？嗯……不过那也没几天吧，纪仙子犯不着说什么以前……
“不是吗？
“还是说，纪仙子觉得，我们在那之前，还见过面呢？”
刚刚才坚定的决心，此刻却在胸腔中慢慢冷却下来，而后，纪寒恢复到了平静且冷淡的语气，直勾勾地回答着：
“……没什么，一时口误罢了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纪仙子以后还要多加注意，这种口误还是越少越好，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“多谢盛图安小姐提醒。”
盛图安。
这个家伙。
光是想到这家伙的名字，以及盛图安此刻在面具下会是怎么样笑脸盈盈的表情，纪寒的心里，就泛起了一阵令她极其不适的情绪。
是厌恶，是反感，是嫌弃她碍事。
同时，也是嫉妒着她，能够这么正大光明地挡在莫离面前，然后……独自占有着他身边的位置。
呼……该死的，这道心碎裂之后，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了。
纪寒转过身去，闭上眼睛默念着天云宗的内功心法口诀，并一直运着功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。
她的情绪伴随着呼吸最终还是缓缓冷静下来，此时纪寒才将身子转回，重新面对着他们二人，而后带着淡淡的笑容询问道：
“既然那位姐姐的香囊已经到手，我们，是就此离开？还是……”
“来都来了，不如再看看吧。”
莫离念着这四字真言，顺着纪寒的话题说了下去，如果真就此离开，这尴尬的气氛，他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做的。
倒不如在这暗市里再稍微逛逛，至少把话题扯远点，也能让尴尬的情绪减少几分。
更何况，这暗市，确实是给了莫离不小的惊喜。
他有些好奇，这里面，还藏了多少的秘密。
纪寒缓缓点头，似是也认可了莫离的说法，笑着说道：
“那我们再看看，蓝羽你若是有挑中什么东西，也尽管买就是了。”
已经改口叫蓝羽，而没有先生两个字了。
很显然，在纪寒心里，对于莫离的怀疑又多了几分。
对此，莫离自己也是无可奈何，而且他也清楚，一直待在纪寒身边，这是迟早的事。
“没事的，师尊。”
盛图安忽然贴近莫离耳边，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。
“只要你始终死不承认，她就没有办法的。
“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，你就一直都不要承认，自己不是莫离，那么……她也是找不到证据的。”
这一点，其实莫离自己是清楚的。
只不过……真的能一直这么顺利吗？
莫离看着纪寒的背影，情绪有些许复杂。
而纪寒自己，则是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，表情极其冷峻。
现在这些……还不够。
她要更加进一步地拉近自己和蓝羽的关系，直到自己挖掘出他身上那些不对劲的疑点。
为此，她，还要做更多。
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地走在暗市里，挑选着沿途的东西。
直到莫离的目光，忽然被不远处的一扇与众不同的门所吸引，他忍不住问了一声纪寒：
“那个门……是通向哪里的？”
…………
打开门，穿过一条长长的漆黑的通道之后。
先前与莫离等人分开的女子，错愕地发现，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城南的一家名为霓裳阁的布庄的试衣间里。
她从试衣间里缓缓走出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，店里的众人没有觉得有半点问题，反倒是笑着上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。
自己今天，可真是开了眼了。
没想到天云城里，还有着这样的一面。
女子默默想着，出了霓裳阁，又出了天云城，直到自己来到了城外的密林之中。
她紧张地张望四周，确定周边没有任何人跟着自己之后，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呼哨。
伴随着一阵翅膀的扑腾声，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，落在女子的身上。
她松了一口气，将自己的香囊绑在了鸽子腿上，而后，她又掏出了一张纸条，神情复杂地再度默读了一遍：
【回圣姑：小的已将莫离护法送与您的香囊寻回，并且，已经替圣姑确认过】
【消息无误】
【莫离护法，惨遭天云宗毒手，现已身亡。】
读罢，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，将纸条一并绑在了鸽子腿上，然后，放飞了这只信鸽。
虽然这东云国的天云城，距离他们圣教所在的映月国，可以说是相距甚远，不过有这圣教专人培养的二品风灵鸽，想来不到三天，这些讯息就能传达到圣教去。
希望圣姑……能够承受这个消息所带来的打击。
女子在心里默默祈祷着，同时又有些好奇。
离教多年的她有些好奇，那个传说中的莫离护法，得是怎样的英俊优秀，才能让圣姑如此又爱又恨？
可惜，自己是没有机会一睹护法真颜了。
想到这，女子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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